本站记者石健北京报道
“最近正在忙着找新的城投公司客户。”进入2024年年中，很多担保公司业务人员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中国经营报》记者在采访中发现，相较于以往担保公司不断接到城投业务的情景，眼下相关业务的下降趋势明显。至于担保业务下降的原因，或与城投发债不再要求反担保措施、不再限制债券品种等原因有关。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2023年，担保公司还是城投公司的“ 稀缺资源 ”和“抢手资源”。彼时，城投公司还在抢占担保额度，以期能够实现顺畅发债。可是，随着城投债发行数量下降和行业的整合，城投公司自身转型速度加快，很多城投公司完成了区域的整合。对于很多大中型担保公司而言，城投债担保是主要业务，而城投债和城投数量的“双减”，也促使担保公司业务格局发生变化。
担保“褪色”
进入2024年以来，城投债的担保功能正在悄然发生变化，正从过去的“ 稀缺资源 ”到“相形见绌”。
很多城投行业人士对记者说，对于绝大多数的大中型担保公司而言，城投债的担保增信业务占比较大。在此环境下，面对庞大的业务体量，担保公司以往会为城投业务设立较高的准入门槛。可是，今年以来，随着城投债发行缩量、城投公司整合速度加快和行业的变化，担保公司也正在面临行业变化。
以往担保公司在城投债的发行中施展了哪些作用？
浙江一家担保公司从事城投增信业务的责任人对记者说，以往担保公司是非常抢手的资源，尤其是对于城投公司而言，由于自身区域性较强，城投公司大多选择本地担保公司进行。通过担保公司为债券提供担保，城投公司可以实现提高债券审核效率、增加债券发行规模和降低债券发行利率的目标。可是，随着城投债发行特点发生变化，担保功能也在发生变化。“主要因素是如今的城投债几乎只能借新还旧，即便城投公司增加担保公司的增信措施，也无法增加债券发行规模，同时，审核效率也不会因为担保增信而提高。其次，城投债的发行利率已经非常‘卷’，利率已经低至历史最低水平，通过增加担保增信降低的债券发行利率低于担保费，可是，城投公司的综合融资成本并没有下降，所以城投公司增加担保增信的动力其实不足。”
正是基于上述因素，今年以来，已经有城投公司开始尝试无担保、长期限债券发行，这时，担保公司的业务开始显现缩量趋势。国都证券研报显示，2024年年初，全市场担保债为9615亿元人民币。截至2024年4月末，全市场担保债为9278亿元人民币，下降336.96亿元人民币。
不过，也其实不是所有城投公司都不用担保增信措施。根据上海证交所发布的《发行上市审核规则适用指引第1号——申请文件及编制》之《附件7：城市建设企业公司债券信息披露及核查要求》之“四、信息披露要求”显示：“对总资产规模小于100亿元的城市建设企业，发行人原则上应结合资产负债水平、经营性净资金流情况、EBITDA利息倍数等，对自身经营和偿债能力进行评估。根据评估结果可采取调整本次发行公司债券规模，增加第叁方担保、有效资产抵质押或其它增信措施，调整融资工具，和设置有效维护投资者合法权益的契约条款等措施，增强发行人偿债保障能力。”
对此，有业内人士认为，该要求尽管没有明确指向，可是县区级城投公司的资产规模普遍在50亿元至100亿元之间，也就说是，对于该类城投公司来说仍然需要增加担保增信举措。不过，该业内人士直言：“随着发债趋严，可能部分县区级城投公司因为资质原因出现减少申报的情景。”
值得注意的是，亦如担保增信功能在减弱，城投的主体信用评级作用也有所减弱。东部地区一家AAA级城投公司对记者表示：“以往城投公司想实现评级提升是比较艰难的，评级公司考量的因素非常多，可是随着现在城投公司发债比较难，对于主体信用评级提升的切实需求也有所减弱。不过，这不代表城投公司不应该积极追求评级，毕竟评级代表了公司的实际经营状况。而且，甭管是担保增信功能还是主体信用评级，眼下出现的变化都是因时因势的政策所致，一旦政策发生变化，相关业务也会发生变化。”
寻找新业务
除了防范风险之外，亦有从事城投担保增信业务的相关人士提出，担保公司寻找业务公司时存在资质标准下沉的情景。好比以往出现的“网红城投”，之前想找担保公司进行增信是比较难的，因为很难达到担保标准，可是现在随着担保城投业务的体量不断在减少，少数的担保公司也将目标聚焦在这些“网红城投”主体上。对于“网红城投”发行主体而言，也想通过担保公司的担保增信功能，拉长发债期限、调整债券结构、降低发债成本。
可是，这也提示了担保公司不能因为业务的下沉而降低担保标准，避免引发新的市场风险。对此，国都证券研报认为，尽管下沉资质能够填补部分存量业务到期的市场份额，但整个担保市场“蛋糕”在变小，对于大多数担保公司而言，债券担保业务净收缩是大势所趋，造成的结果是担保债的安全性在提高。
虽然担保业务在下降，可是亦有业内人士认为，后续的危险其实不是也在下降。起因是，直到今天尚未出现担保机构代偿债券的案例，多数担保机构对于债券的危险预警、应急处置机制的建立重视不足。目前，债券违约风险的化解思路主要是在降低资金成本的条件下，与债权人签订展期协议，缓释风险。该业内人士指出，债券担保的单笔金额较大，任何一笔代偿都可能对担保机构的经营及资金流造成巨大不利影响。一旦代偿压力超过担保机构的承受上限，担保机构亦存在违约风险。
那么，对于担保公司而言，除了开展城投担保增信业务之外，未来担保公司发展业务有哪些新方向？国都证券研报认为，首先，担保公司应该寻找新的平台，眼下少部分财政能力较弱的区县正在尝试通过整合的形式来满足发债需求，可以拓展该类新平台的资源。
对此，记者了解到，2023年下半年国务院发布的《关于金融支持融资平台债务风险化解的指导意见》（国办发〔2023〕35号，以下简称“35号文”），35号文针对地方政府债务问题提出了一系列严格的要求和措施，其中提出仅普通国有企业在债券融资方面不受限制。35号文发布后，各地均加快了城投公司转型和组建产业类国企的步伐，已出现组建成功的产业类国企发债案例，该类企业普遍存在较大的债项担保增信需求。对此，一位已经成功转型产业类的城投公司责任人说：“公司正在着手发行相关产业的债券，未来担举荐措还是不可获取的。”
国都证券研报还认为，对于弱资质的国企而言，此类国企一般为当地的国有产业投资运营主体或金控企业，此前认可度不高，主要是因为暂未形成好的资产，也未能发生利润的钱财流，缺乏偿债抓手，但又有国资背景，因此投资者对于弱国企债券存在犹豫。但此类主体带担保后，在担保公司安全边际会向好的前景下，收益性价比将得到较大提升；最后是可以关注民营企业，之前在监管的指导下，主要以 中字头 担保为主，饰演扶持民企“政策导向”、降费率促发行的角色。但随着业务变少、担保杠杆下降，民企担保业务未来也会逐步进入地方担保公司的视野，同时还将具备相当高的利差吸引力，在控制期限、测算好到期压力、担保实力的情形下，此类债券亦值得投资人考察分析。
安徽省 信用融资担保集团杨蓓认为，现阶段，担保机构从业人员相对缺乏市场化业务操作经验，而优质的信用债担保业务越来越显现市场化特征。担保机构业务结构面临转型压力，市场开拓型人才、风险管理型人才对担保业务转型非常重要。担保机构有必要选择、培养、引入这一类型的人才，对从业人员及岗位之间的匹配度进行严格识别，利用人才评价体系加强人才选拔，改革薪酬管理制度，使其更具市场化属性，实现人力资源与业务模式的高度适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