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整治】-高端访谈-专家解读我国明年经济、宏观政策走势——访中国体改研究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赵艾

　　新华财经北京12月14日电 今年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了“实施更加积极有为的宏观政策”“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等多个新提法。应如何解读这些新提法，明年我国或将推出哪些新政策、新举措？记者近日专访了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赵艾。

　　记者：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明年将“实施更加积极有为的宏观政策”和“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对此您如何理解？

　　赵艾：我更多地关注到了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的“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关键词是“更加”。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这是长时间以来的一贯提法，也是一贯的宏观调控举措。与往年相比，“更加积极”既体现了政策的连续性和稳定性，又突出了不同，强调政策的主动性和前瞻性，即政策将更加“积极有为”。这意味着政府将通过增加财政支出、优化支出结构、提高赤字率等多种手段，以更积极的姿态、必要的支出力度扩大总需求。以内需提振对冲外部不确定性，应对经济下行压力，增进经济增长和结构调整。

　　我认为“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的具体措施可能包含五个方面。一是提高财政赤字率，确保财政政策持续用力、更加给力，以刺激经济增长和扩大内需。我预计明年的财政赤字率可能会在3.5%至4%的区间内，资金规模或可达5万亿元以上。二是加大财政支出强度，强化重点领域保障。如推动重大基础设施和重大民生工程项目，和新型基础设施和 新型城镇化 等。三是增加地方政府专项债券发行使用，扩大投向领域和用作项目资本金的范畴。四是优化财政支出结构，提高资金使用效益，更加重视惠民生、促消费、增后劲，兜牢基层“三保”，即保基本民生、保工资、保运转的底线。五是党政机关要坚持过紧日子，进一步压缩相关的公共财政支出。

　　除了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要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还要打好政策“组合拳”，即政策要协调配合，强化财政、货币、就业、产业、区域、贸易、环保、监管等政策和改革开放举措的组织协调配合，增强政策合力。另外，要稳住楼市股市，房产和股票是我国国民持有的主要家庭资产，资产价格稳住，预期就有了，扩大消费也就减少了后顾之忧，增加了动力。

　　记者：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规范地方政府和企业行为。对此您如何理解？

　　赵艾：今年7月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就已经指出，要强化行业自律，防止“内卷式”恶性竞争。强化市场优胜劣汰机制，通顺落伍低效产能退出渠道。这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再提“内卷式”竞争，用词从“防止”变为“整治”，表明要加大这方面的工作力度。

　　我认为，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规范地方政府和企业行为，着重要针对在以科技创新引领新质生产力发展和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进程中地方政府和企业的表现。涉及加强基础研究和关键核心技术攻关、超前布局重大科技项目和开展新技术新产品新场景大规模应用示范行动等方面。

　　如何整治“内卷式”竞争呢，一是要加强政策引导和支持，完善相关政策体系，为企业提供创新支持和产业升级引导。包含提供税收优惠等措施，鼓励企业增加研发投入，和通过自筹资金、吸引风险投资等方式支持创新活动。二是要通过加强市场监管，打击不正当竞争行为，引导企业不同化、特色化错位发展，防止企业间的同质化竞争。三是健全多条理金融服务体系，壮大“耐心资本”，更大力度吸引社会资本参与创业投资，梯度培育创新型公司。四是要整治地方政府之间为了招商引资而恶性竞争，避免“逐底竞争”，避免不计成本地追求短时间经济增长。促使地方政府从重视投资、生产转向重视消费。从而减少本就有限的资源的消耗和浪费，也可避免地方债务风险，保持地方财力可持续发展。五是要加强行业自律，施展好行业协会等各类行业组织的作用。

　　记者：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全面贯彻明年经济工作的总体要求和政策取向，重视目标引领，着力实现增长稳、就业稳和物价合理回升的优化组合。为啥要突出强调“增长稳、就业稳和物价合理回升”这三方面的优化组合？

　　赵艾：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明年要保持经济稳定增长，保持就业、物价总体稳定。过去很长一段时期内，我们一直提“三稳”，即稳增长、稳就业和稳物价。这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强调物价总体稳定的同时，出现了新的提法——着力实现增长稳、就业稳和物价合理回升的优化组合。

　　增进物价合理回升和稳物价有没有矛盾呢？当然不矛盾。物价水平是宏观经济运行的“温度计”和市场配置资源的“风向标”。增进物价合理回升是因为一段时期以来有效需求不足。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今年11月CPI上涨0.2%，连续多月低于1%。11月PPI下降2.5%，连续多月为负。另外，GDP平减指数连续六个季度为负值，这意味着名义GDP增速低于实际GDP增速。名义GDP增速走低无益于居民收入和企业利润增长，同时名义GDP增速走低加上人民币汇率贬值，还造成我国与美国以美元计价的名誉GDP的差距扩大。因此物价合理回升并与增长稳、就业稳的优化组合，可避免政策间的相互抵消，提高政策效果，有助于避免通货紧缩的危险。同时，可以保持企业盈利能力，增强投资动力。这对于明年更好地实现宏观调控目标，保持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增进经济增长，同时保障民生、增进社会稳定都具有关键作用。

　　记者：对于明年我国的经济走势，您如何预判？

　　赵艾：对于明年我国经济走势，总体应保持乐观态度，但不能掉以轻心。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当前外部环境变化造成的不利影响加深，我国经济运行仍面临很多困难和挑战，主要是国内需求不足，部分企业生产经营困难，群众就业增收面临压力，风险隐患仍然较多。同时务必看到，我国经济基础稳、优势多、韧性强、潜能大，长期向好的支撑条件和基本趋势没有变。再加上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传递出的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等一系列更加积极有为的宏观政策信号，我们有理由正视困难、坚定信心，看到各方面的积极因素，对发展趋势保持乐观。

　　我认为，2025年我国GDP增速有望显现前低后高态势，全年有望达到4.8%-5.0%。

　　首先，预计明年消费会大力提振、投资力度会进一步加大，从而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尤其是房地产市场，也许北京、上海与深圳甚至更多的城市可能效仿广州，全面取消限购限贷限售。居民存量房贷利率的下调将为居民其它消费支出提供空间。其次，政府可能额外发行2-3万亿元的特别国债。第叁，2025年将适时降准降息，预计全年可能降准100个基点期间，释放3万亿元以上的流动性，公开市场操作利率有望下降10-20个基点，以保持流动性充裕，使社会融资规模、货币供应量增长同经济增长、价格总水平预期目标相匹配。预计央行通过增持国债实现资产负债表的扩张，全年可能净买入国债超2万亿元人民币，并积极运用买断式逆回购等工具向市场投放中长期流动性。2025年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有望围绕7.2的中枢水平做较宽幅度波动。第四，从金融市场看，地方社保基金、保险资管等长期投资者入市力度有望加大，有望继续完善上市公司治理机制与股市相关制度，更加增加机构投资者和股民的信心。第五，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会大大推动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步伐，发生一系列新赛道新模式，和产业、企业发展的新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