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造假】深度-东方集团退市高悬，还有公司造假、巨亏，张宏伟和-东方系-险情逼近

　　9个交易日中8个跌停，股票价格跌至1.02元/股，再次迫近1元。 东方集团 （600811.SH）的退市风险，再次高悬头顶。

　　 东方集团 的退市危机，比上次更为急迫严峻。除了面值退市风险升温，半个多月前被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定性为“涉嫌财务做假”后，重大违法强制退市的危机，也急切地摆在了这家公司面前。

　　 东方集团 不过是“东方系”整体危机的缩影。 东方集团 的控股股东为 东方集团 有限公司（下称“ 东方集团 公司”），实际控制人是前“东北首富”张宏伟。过去二十余年间，张宏长袖善舞的张宏伟，借助资本、杠杆之力，推着东方系一路快速崛起，形成横跨现代农业及健康食品、石油 天然气 及 新能源 、金融、 新型城镇化 等领域的“东方系”疆土。

　　可谓是成也萧何败萧何，高速扩张之后，杠杆的反作用力开始发威。除了业绩持续低迷，“东方系”资本疆土上的多家核心公司，今年逐渐发生资金枯竭、财务做假等严重问题，造成“东方系”整体深陷困境。

　　如今，张宏伟和他一手建立的东方系，已经陷入摇摇欲坠之中，能否挽回败局尚在未定之数。第壹财经梳理各方信息发现，目前， 东方集团 及多家“东方系”公司，均已深陷诉讼之中，名下资产近期频繁被申请执行，1月直到今天案件涉及的被执行金额，就高达61.09亿元人民币。

　　资本帝国摇摇欲坠

　　连续下跌之后， 东方集团 再次走到了退市边缘。

　　受财务做假消息影响，3月3日至11日， 东方集团 连续7个交易日跌停，最低收盘价仅有1.03元。3月12日，炒作博弈迹象显现， 东方集团 开盘即跌停，但在短短三十分钟内被巨额资金推至涨停，最终报收1.13元/股。短暂反弹解释后， 东方集团 13日再次跌停，最新收盘价重新回到1.02元，离1元生死线仅有一步之遥。

　　3月12日， 东方集团 再次在公告中称，预计将触及重大违法强制退市情形，且存在不符合重整条件的危险。

　　公开资料显示， 东方集团 的实际控制人为前“东北首富”张宏伟，他以 东方集团 有限公司（下称“ 东方集团 公司”）为核心，参股、控股 东方集团 、联合能源集团、 民生银行 、ST锦港多家上市公司，一度在资本市场上形陈规模庞大的“东方系”。

　　除了 东方集团 ，“东方系”的多家上市企业，也已显露败相。

　　ST锦港的股票价格，目前离1元已经不远。今年1月12日达到阶段性高点1.94元后，该股持续振荡下行，目前仅为1.48元。若持续下跌并长期低于1元警戒线，该公司将面临退市危机。

　　除了股票价格重挫，这家公司经营也陷入困顿。2024年6月，该公司财务做假事发。根据监管通报，2018年至2021年，该公司连续四年财务做假，合计虚增营业收入86.2亿元人民币。三季报显示，2024年前9个月，该公司净收入亏损达到21.25亿元人民币，几乎亏完了2011年至2023年的净收入总额。

　　一度被认为是“东方系”摇钱树的联合能源集团，也已成为“仙股”。截至发稿，联合能源集团股票价格仅剩0.36港元/股，较去年11月初跌去近7成，对应市值仅为93亿港元。

　　股票价格狂跌源于业绩连续亏损。财报显示，2023年，联合能源集团税后溢利亏损17.07亿港元，5年内首度亏损。2024年上半年，该公司税后溢利重新转正，录得10.1亿港元。

　　作为“东方系”资本疆土的核心， 东方集团 公司也背负繁重债务压力，“造血”能力严重不足。

　　根据披露，2023年， 东方集团 公司营业收入为701.18亿元人民币，净收入巨亏48.3亿元人民币。截至当年12月底，该集团负债总额为490.28亿元人民币，总资产689.33亿元人民币，资产负债率71.12%，现金与流动负债比率仅为0.18。

　　“东方系”其它企业同样“失血”严重。作为 东方集团 公司 新型城镇化 板块的重要企业，东方安颐（北京）城镇发展投资有限公司已资不抵债。截至2023年12月31日，该公司资产负债率达121%，业绩更是连年亏损。

　　第壹财经据 东方集团 财报梳理，2024年上半年，该公司营业收入仅有2573.27万元人民币，同比下降15.67%，净收入却亏损1.85亿元人民币。而在2021年至2023年，该公司净收入分别亏损19.98亿元、9.67亿元、18.35亿元人民币，三年半时间累计亏损49.85亿元人民币。在公告中提及，主要是因资产处置进度未达预期叠加融资成本增加、项目利息收入减少及合作项目投资收益亏损所致。

　　同为城镇化板块的核心企业，北京大成饭店也连续亏损。据财报梳理，2021年至2023年，北京大成饭店的净收入分别亏损1.17亿元、2.51亿元、1.42亿元人民币，三年累计亏损金额达到5.1亿元人民币。

　　而“东方系”起家的农业板块，也有公司年亏超亿元人民币。财报显示，厦门东方银祥油脂有限公司2021年至2023年净收入分别亏损9457万元、4.55亿元、2.89亿元人民币。

　　东方系其余农产品及运输类公司同样处境欠安。如 东方集团 重要非全资子公司， 东方集团 大连鑫兴贸易有限公司、东方粮仓五常稻谷产业有限公司、黑龙江金联益泽供应链管理有限公司2022年至2023年业绩均出现亏损。

　　“资本猎手”张宏伟

　　关键上市公司退市风险骤增、名下公司频繁“失血”之前，“东方系”和它的掌舵人张宏伟，也曾有过辉煌时刻。

　　在业内，一度有人用“‘东方系’的粮，青龙湖的房， 民生银行 的票子，还有伊拉克的石油”，来描绘张宏伟和他构建的庞 大东方 系疆土。

　　张宏伟的发家史布满传奇色彩。公开资料显示，张宏伟早年做建筑工程起家。1984年，张宏伟成立哈尔滨东方建筑工程公司。1988年，张宏伟发起了 黑龙江省 第壹家企业集团公司——东方企业集团，主要业务转为大米、油脂、豆制品加工及农产品购销，并于5年后在上海证交所挂牌上市。

　　完成初步资本积累后，张宏伟将目光从实业转向金融。巅峰时期，他曾是 新华保险 、联合能源、ST锦港第壹大股东，并曾投资过家居建材连锁企业东方家园、民族证券、美国亚联银行。“东方系”也由此形成了横跨农业、石油、信息安全、金融、港口交通等七大产业的庞大资本“王国”。

　　直到今天，张宏伟仍任 东方集团 有限公司董事，联合能源集团有限公司董事会主席， 民生银行 副老总。

　　“东方系”迅速扩张，离不开张宏伟娴熟的资本运作。作为业内闻名的“资本猎手”，在公共场所，张宏伟曾屡次强调资本的重要性，他曾提及“资产经营等于是在做加法，资本经营却在做乘法。如果加法和乘法一同做，企业自然会像滚雪球般做大做强”。

　　因此， 东方集团 1994上市后，张宏伟开始试图资本运用“乘法”，加速扩张“东方系”疆土，并一度斩获颇丰。

　　1995年， 东方集团 参与国有企业改制试点，以1.4亿元投资参股 锦州港 （ST锦港牵涉面），并成为第壹大股东，成为第壹家控股大型港口的民企。1999年，ST锦港成功上市， 东方集团 持有的ST锦港股权价值也快速增加。

　　2000年 民生银行 上市前夕， 东方集团 、 东方集团 公司又与华夏人寿签署一致行动协议，合计持有 民生银行 可行使表决权股份数合计为34.64亿股，持股比例为7.91%。直到2021年4月，该协议才解除。

　　直到今天， 东方集团 在 民生银行 的持股比例为2.92%。根据2024年中报， 东方集团 持有的 民生银行 股权，根据长期股权投资确认的账面价值达到159.25亿元人民币。

　　另外，张宏伟1998年收购的联合能源集团，也曾源源不断为“东方系”造成庞大资金流。第壹财经据财报梳理，仅2015年至2022年，联合能源集团的经营溢利，就累计高达169.42亿港元。

　　频繁成功投资，使得“东方系”的资本疆土持续扩张。背后操盘手张宏伟的身价水涨船高。2018年10月，张宏伟曾以340亿元的财富，一度位居2018年胡润百富榜第76位。

　　高杠杆反作用力发威

　　资本疆土急速扩张，快“东方系”的钱财从哪里来？答案是上市公司为平台，进行的资本运作和杠杆撬动。

　　近十年来，“东方系”一面利用名下上市公司向市场募集巨额资金，另一方面高比例质押资产举债。

　　2009年至2019年十年的快速扩张期，“东方系”的多家企业都曾大规模增发融资。以 东方集团 为例，2016年该公司通过定增实际募集资金86.1亿元人民币，多笔流向房地产领域。其中，18.6亿元用于东方安颐股权收购项目，约26亿元投向青龙湖文化都市核心区开发，21.8亿元投向丰台区某公建混合住宅项目。

　　Choice数据显示，ST锦港在2009年、2013年期间也两度定向增发，实际募集资金分别为18.82亿元、14.26亿元人民币。当时， 东方集团 为ST锦港第壹大股东。

　　除借定增募资，“东方系”扩张的进程中，还高比例质押融资。截至6月30日， 东方集团 共有280.99亿元资产处于所用权或使用权受限状态，在同期总资产中的占比达到78.53%。其中大多受限情况是“质押借款”。

　　 东方集团 的负债中，仅在 民生银行 一家银行的借款金额就高达70亿元以上。根据 民生银行 财报，截至2024年6月底， 东方集团 及其关联企业，在 民生银行 及附属公司的贷款余额为74.04亿元人民币。

　　 东方集团 还大量为“东方系”企业提供担保。记者据 东方集团 中报梳理，该公司为东方安颐、 东方集团 粮油食品有限公司、东方粮油方正集团等许多家关联企业的45笔款项提供担保，涉及担保金额达到121.55亿元人民币，应付款项余额为91.92亿元人民币。

　　其中， 东方集团 仅为东方安颐借款提供的担保就有4笔，涉及金额分别为12.4亿元、1.66亿元、1.03亿元、13.19亿元人民币，金额合计超28亿元人民币。

　　与激进扩张同步，风险的种子也已悄然生根发芽。

　　危机最早源于踩雷房地产开发。以“东方系”2013年刚进军的 新型城镇化 建设板块为例，公开资料显示，2020年4月，东方安颐与北京丰台区王佐镇政府签订棚改实施协议，获得了青龙湖南一区、南二区的棚改项目。但由于未寻找到棚改项目合作单位，东方安颐2022年退出该项目。根据2022年财报，此时 东方集团 已投入约8.4亿元人民币。

　　另外一个开发项目青龙湖国际文化会都核心区C地块，也一直无法寻得“买主”。该核心区C北侧地块，2021年～2022年期间3次挂牌出让，但因房地产市场环境影响，最后均未成交。

　　财报显示，截至2024年6月底， 东方集团 在一级土地开发业务中合计投资金额约65.06亿元人民币，但结转收入金额仅为31.91亿元人民币。

　　公告显示，截至2023年12月31日，东方安颐资产负债率已达121%。2021年至2024年上半年，东方安颐累计亏损49.85亿元人民币。这几乎亏完了 东方集团 2012年至2020年八年间的全部利润，如考量到涉嫌财务做假的因素，实际情况可能更严重。

　　随后，资金紧缺的雾霾，越来越多的笼罩在“东方系”头顶。2022年至2023年， 东方集团 屡次减持ST锦港，其中，2023年4月至2023年8月减持4000万股，减持比例为1.9977%，以后者当时3元左右的价钱估算，套现金额约1.2亿元人民币。而在2022年9月底至2023年2月底， 东方集团 已经减持ST锦港1亿股。以3.8元/股的价钱粗略估算， 东方集团 套现金额约3.8亿元人民币。

　　2024年开始， 东方集团 公司持有的 东方集团 股份，屡次被司法拍卖。公告披露，2024年11月， 东方集团 公司全资子公司西藏东方润澜实业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东方润澜”）持有的5226万股 东方集团 股票被拍卖，占公司总股本的1.43%。同年9月，东方润澜持有的1.4亿股 东方集团 股票再被拍卖，占该公司总股本的3.83%。

　　大败局初露端倪？

　　 东方集团 的涉嫌财务做假，成为点燃张宏伟资本疆土危机的最后引线。

　　2月28日，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通报了 东方集团 涉嫌信披违规一案的调查进展，认定该公司2020年至2023年财务信息披露严重不实，涉嫌重大财务做假，可能触及重大违法强制退市情形。

　　在被立案侦查前， 东方集团 的财务问题就已显露痕迹。2020年至2022年，该公司营业收入多在百亿元以上。但2024前三季度断崖式下跌至7.9亿元人民币。2021年至2023年净收入亏损42亿元人民币，退市危机袒露后，该公司又在2024年三季度结束亏损实现盈利。

　　近一年来，“东方系”、 东方集团 的钱财黑洞，也逐渐显露在公众面前。去年6月， 东方集团 公告称，存放在财务公司的16.4亿元巨额存款处于“提取受限”状态。直到今天，该笔存款仍处于“受限”状态。近期，该公司再次公告称，此前用于临时补充流动资金的6.29亿元闲置募集资金，到期后无法归还至募集资金专用账户。

　　2024年下半年开始，“东方系”被起诉案件的数量激增。第壹财经根据公告粗略梳理，2023年之前， 东方集团 的涉诉公告较少。但2023年9月3日至2024年9月30日，公司及子公司累计发生诉讼、仲裁涉及金额合计17.86亿元人民币。2024年9月30日至2025年1月23日， 东方集团 公布的三次涉诉公告中，新增诉讼金额更是高达55.34亿元人民币。

　　去年9月直到今天年1月下旬发生的诉讼中，该公司及子公司累计新增诉讼，涉及对象就包含福建漳龙集团有限公司、龙江银行、哈尔滨银行等许多家公司和机构，相关金额合计17.53亿元人民币，占最近一期经审计净资产的10.5%。

　　随着部分判决落地， 东方集团 资金流将进一步“告急”。2024年9月，因 东方集团 于2024年7月进入预重整程序， 招商银行 哈尔滨分行对 东方集团 提起诉讼，要求提前收回授信额度内向 东方集团 已发放的借款本金10.92亿元及逾期利息。今年2月8日，因终审败诉， 东方集团 被判提前归还 招商银行 哈尔滨分行10.92亿元借款本金及利息。

　　目前，该集团旗下资产也正不断被申请执行。企查查数据显示，2025年1月23日直到今天， 东方集团 共有8起案件作为被执行人，案件涉及被执行金额高达61.09亿元人民币。

　　去年12月底，张宏伟我也因为未根据承诺支持 东方集团 财务有限责任公司化解流动性资金不足问题，被黑龙江证监局采取出具警示函的行政监管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