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公司】东方集团财务造假触发退市警示 - 一元面退规则与ST制度双重标准引争议

　　益智

　　浙江大学公共政策研究院研究员

　　浙江财经大学金融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相对于完善的ST 退市预警制度，“一元面值退市规则”和5家非ST 退市公司，是当前我国股市中信息披露违法复合体的典型案例，建议监管职能部门以此复合体为标的物，尽快启动特别代表人诉讼。笔者认为，及时完善退市制度和退市赔偿，是对广大金融消费者的人文关怀，只有这样才能奠基我国股市长牛慢牛的条件。

　　3月16日晚间， 东方集团 公告称，公司股票自3月17日停牌1天，自3月18日开市起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证券简称变为*ST东方，股票价格日涨下跌幅度限制从10%变为5%。同一天，中国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下发的《行政处理事先告知书》认定其2020年至2023年年报存在虚假记载。 东方集团 公告称，如果正式的处罚决定书认定公司触及重大违法强制退市情形，公司股票将被终止上市。其实， 东方集团 3月14日的收盘价为0.92元，已经具有成为第六家非 ST股 票一元面值退市的品相了。

　　2024年6月， 东方集团 和 中银绒业 的股票价格都曾只有0.6元左右， 东方集团 当时公告预重整，股票价格便从0.59元暴涨至3.74元，完美避开了“一元面值退市”。结果到现在才发现， 东方集团 所谓的预重整属于欺诈性的虚假信息披露，还有连续四年财务做假。综合 东方财富 数据及2024年业绩预告， 东方集团 连续四年累计亏损达63亿元（2024年预计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收入亏损15.57亿元）。2024年3月6日， 东方集团 使用募集资金6.28亿元补充流动资金缺口，截至2025年3月5日“挪用”已到期，但公司无力偿还。值得注意的是，当时没有任何违规信息披露的 中银绒业 出现连续18个跌停板，最终因20个交易日股票价格低于一元面值而退市。反观 东方集团 ，在3月14日股票价格跌破一元后，监管职能部门在3月16日宣布对其“披星戴帽”（股票简称变为*ST东方），并实行百分之五的涨跌停板，还给予停牌一天的信息披露冷静期，同时还表态要救济 东方集团 的中小股东。因而可知，“坏小孩”得到的待遇明显优于“好小孩”。

　　既然说要救济 东方集团 的中小股东，那么，也应该把救济 中银绒业 中小股东的事项提上日程。3月16日，某证券网站以“ 东方集团 启动退市程序”为题，公布了对 东方集团 披星戴帽的退市预警措施。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在去年6月份， 中银绒业 等五家非ST公司的闪电退市压根就没有启动退市程序呢？3月18日，中证投服中心联合深交所推出《一图读懂深交所退市规则》，在介绍深交所退市制度修订要点时，只介绍了低于市值5亿元的退市标准，没有提及一元退市标准。笔者其实不是完全反对“一元面值退市规则”，但建议该规则仅限于ST公司。

　　“一元面值退市规则”据说是“舶来品”，但海外并没有ST 退市预警制度，而且股票价格低于规定面值的股票，距离退市还有几百个交易日的缓冲整改期。即便退市，也是大股东主动回购退市，还有非常严厉的惩戒制度和赔偿制度。如美国公平基金模式，可以由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牵头，要求造成公司退市的责任主体（如违规减持股东）缴纳罚没款，专项用于赔偿因信息披露违法或恶意操作引发的非ST 退市公司投资人的损失。

　　笔者认为，在 中银绒业 案例中，大股东非法减持的 利润和本金可作为基金来源；况且，与国际同步最密切的我国香港股市，还有仙股没有退市，仍然在交易。其实，非ST公司退市已经有了负面的示范效应，不仅直接损害了其中小股东，对于其它没有退市的正常公司的中小股东而言，看到持有的非ST公司股票价格剧烈下跌时，不敢逢低吸纳，反而被吓到割肉。好例如正电机，2023年，其股票价格从8元左右跌到2024年的3元多，近几天又连续涨停，股票价格到了13元附近。笔者问一位当初为了支持 方正电机 、专门买了使用该公司电机的电动车的年轻股民，是否还持有 方正电机 的股票？若持有，则可以减仓了。笔者得到的回答却是在6元左右割肉了。因为这位股民看到 中银绒业 这种没有任何处罚的企业都能退市、股票价格几乎归零， 方正电机 尽管没有被ST，但因为公司接到过监管函，担忧其会因为“一元面值退市”，因此就割肉了。“一元面值退市规则”的不良影响因而可知一斑，更不用说在去年“9·24”新政之前，上百只三元以下的 低价股 大幅下跌的状况了。

　　笔者注意到，在 东方集团 披星戴帽之前，有过四五十次临时退市文字公告预警，但由于 ST股 票退市预警制度是一项系统工程，任何没有被ST的正常股票，普通投资者都能无障碍买入，不用签署“买者自负”协议。 东方集团 通过*ST警示避免了非ST 退市， 中银绒业 案例则凸显了“一元面值退市规则”在信息披露、责任追溯和投资者救济上的短板。笔者认为，未来需要通过专项赔偿基金、集体诉讼、特别代表人诉讼、规则修订等组合措施，弥补制度性短板，真正实现“退得合理、赔得公平”。

　　相对于完善的ST 退市预警制度，“一元面值退市规则”和5家非ST 退市公司，是当前我国股市中信息披露违法复合体的典型案例，建议监管职能部门以此复合体为标的物，尽快启动特别代表人诉讼；同时，借鉴美国《多德·弗兰克华尔街改革和消费者保护法》，即任何人如果发现公司存在信息披露违法或非法减持行为，都能向监管机构举报。一旦举报被证实属于事实，举报者将获得公司因犯法行为被罚款金额的一定比例作为奖励，切实提高投资者保护的效率与绩效。

　　“哲学家们只是用不一样的形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这句话是马克思“实践唯物主义”对整个哲学史变革意义的宣言。笔者认为，及时完善退市制度和退市赔偿，是对广大金融消费者的人文关怀，只有这样才能奠基我国股市长牛慢牛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