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央行在国新办发布会上回应了社会对“央行扩表”的重视。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末,央行总资产45.7万亿元人民币,相比2022年扩表约4万亿元人民币,创出历史新高。从央行资产负债表看,造成央行扩表的主要因素在于:其间,央行增加了MLF(中期借贷便利)及PSL(抵押补充贷款)等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的使用,余额上升。
为啥要使用MLF、PSL?其实,它们就是央行对金融机构的、不同期限、有抵押的“再贷款”。好比MLF大都是1年期的“有抵押再贷款”;PSL的期限和针对性相对灵活,2014年7月,央行向国开行注入为期3年1万亿的PSL,利率4.5%,用于支持棚户区改造、安居工程、“三农”和小微企业发展。
从数据看,截至2023年末,被计入央行资产负债表的“对其它存款性公司债权”科目、大致属于MLF和PSL的广义再贷款余额增长了4.24万亿元人民币,并由此造成央行资产负债表扩张。什么意思?诚如央行副行长宣昌能所说:“央行对存款类金融机构增加债权,会主动投放流动性。”其实是说,央行通过MLF/PSL等工具,增加对存款类金融机构的债权,这是主动释放基础货币,是“主动投放流动性”。
另外一个影响央行资产负债表的因素是:降准。根据央行副行长宣昌能的说法:“降准会减少准备金需求,释放长期流动性,对央行资金有替代作用”。“降准多一点,央行资产负债表就会扩张小一些;降准少一点,央行资产负债表就会扩张大一些”。
几层意思:其一,法定存款准备金不是央行资金,而是被央行锁定的、商业银行的钱财,所以“降准”的实际作用是“释放长期流动性”;啥叫“对央行资金有替代作用”?其实是说,“降准”相当于央行投放基础货币。我们应当注意到:如果没有其它货币政策工具一起配合,单纯“降准”造成央行资产负债表缩减,但这种情景下央行“缩表”却相当于央行“投放基础货币”,这与欧、美、日等央行“扩表缩表”的作用相反。为啥?这实际恰恰证明了一个事实:法定存款准备金是已“退出流通”的条件货币。
这里又说到中国基础货币数量问题。根据国际规范、也根据中国央行在公布货币乘数时代的传统,“基础货币数量”应当等于“央行资产负债表中的储蓄货币数量”。就当下而言,央行储蓄货币数量37.2万亿元人民币,但现在为啥有些评论要基于45万亿元央行资产负债表总额去讨论基础货币的事情?为啥会有“我国央行资产负债余额与贷款余额比例接近1:5”的说法?这是要说中国货币乘数不高么?货币乘数是这样计算么?理论依据何在?
更关键的是:法定存款准备金——明明是已经“退出流通”的条件货币,为啥仍被计入于“流通中的条件货币”?如果剪掉这部分“退出流通”的条件货币,中国央行的资产负债表是大是小?货币乘数是高是低?货币乘数过高会造成怎样的经济后果?这是大事,马虎不得。《中国经济周刊》2024年1月31日发表文章《关注人民币基础货币——优质金融要从货币质量抓起》。其中讨论了这方面的问题,希望央行能够重视。
我们应当坚持“M2=基础货币×货币乘数”的基本理论计算,认真面对我国基础货币不足,货币乘数过高的可能风险。因此,就目前而言,我们压根没有理由阻止中国央行“扩表”行动,尤其是不能阻止央行“通过提高基础货币供给,压低货币乘数”的努力。
但当下,一些专家学者和个别媒体大举炒作央行“扩表”问题,而且辅之以美国美联储在“扩表”进程中的一些“似是而非”的后果,这会不会误导民众认知?
对此,我们务必保持高度警惕和戒备,尤其是央行,要避免一些很不严谨的理论表述,避免市场发生错判。好比,一些人认为,今年中国GDP增长目标是5%左右、CPI目标是3%左右,所以M2增速维持8%就足以。真的么?这会不会让货币政策过于被动?如果CPI上涨幅度不及预期,货币政策要不要调整?是否仍然维持8%左右的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