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市场正在承受过去两年扩产爆发造成的代价,我们只能承受事件发生(无序扩产)造成的后果,靠市场自身完全洗牌。”无锡尚德老总武飞日前在接受第壹财经记者专访时表示,预计这轮市场化洗牌会比较完全,但这也不是一件坏事,洗牌后有核心竞争力的企业会存活下来。
回顾历史,2018年“5·31政策”发布30多天后,多家企业半停产或停产,各家光伏硅料龙头企业先后宣布降价,多家行业企业爆出欠薪或直接宣布破产,给当时高速发展的中国光伏产业踩下一脚“急刹车”。彼时业内认为,“5·31政策”比肩2008年金融危机和2013年欧美“双反”,称得上光伏产业的第叁次危机。
可是,这一轮光伏产业洗牌的理论不同。
洗牌年和价格战
“2020年光伏实现平价上网之前,光伏还不是一个市场化的行业。彼时光伏行业的洗牌都和补助相关,都不是市场化的洗牌。”武飞认为,这一轮洗牌,称得上是行业第壹次市场化的洗牌,由于过去两年行业扩产速度太快,因此此轮洗牌的过程会非常惨烈。
武飞表示,短时间来看,今年和明年是洗牌年和价格战,行业会非常惨烈。可是这个惨烈一定水平上是我们行业自己造成的,就是当我们2021年和2022年暴利的时候“锁量不锁价”、天天涨价的时候,就注定了行业今年和明年价格下跌、中标价格不断刷新新低。
第壹财经记者了解到,目前A股被ST的光伏上市企业数量已增至8家,ST阳光在经历28个跌停后,在6月14日开始停牌;ST爱康宣布于6月19日起停牌;ST亿利在6月24日也加入停牌的行列。
去年年底开始,部分规划产能出现终止或延期现象。2023年最后两个月,宣布延期投入生产的光伏企业包含 京运通 (601908.SH)、 能辉科技 (301046.SZ)、 欧晶科技 (001269.SZ)、 京山轻机 (000821.SZ)、 大全能源 (688303.SH)等产业链各环节企业。2023年三季度起, 皇氏集团 (002329.SZ)、 向日葵 (300111.SZ)、 乐通股份 (002319.SZ)、 奥维通信 (002231.SZ)等多个跨界企业终止或减少TOPCon、HJT等光伏项目投资。
武飞认为,过去几年光伏行业的巨额收益源于需求爆发引发的上游供应不足,其实不代表企业拥有核心竞争力。企业的扩产潮很大水平依托了其它高杠杆的力量,而不是企业自身的实力,预期今年四季度开始出清、明年上半年会有一大批企业出清。
“尔后行业会告别暴利阶段,进入市场化时期。”武飞告诉第壹财经记者,短缺时代强调一体化优势,即上游为王。过去三年,光伏组件价格倒挂,硅料价格从6万/吨涨至36万/吨,可是光伏组件价格从1.6元/瓦涨至2元/瓦。
“上游的硅料、硅片、电池属于工业品,而光伏组件属于消费品、投资品,预计明后年行业将从‘拥硅为王’的时代回归到组件为王、品牌为王、终端为王的时代。”武飞表示。
不过,在武飞看来,光伏行业眼下的供需失衡是短时间和阶段性的,关键是企业能否活到明年、后年。“现在就是行业的底部阶段,硅料、硅片、电池环节都在亏资金流。底部阶段可能持续多久,需要看企业的资 金储蓄情况是否足够充分,资金流先耗不住的企业会率先被出清。”
“每天争分夺秒往前冲”
无锡尚德拥有23年的历史,已经经历光伏行业几轮的起起落落。武飞向第壹财经记者表示,2013年,无锡尚德第壹次破产重整,尔后的十年公司基本是“放养式”的,过去6个月接管公司后也遇到不小的阻力。他说:“从公司战略上看,今年的关键是企业文化的整改和资本金的充实。今年公司没有销售目标,不接亏资金流的订单,不参与价格战,确保活下来。”
眼下,光伏供应链环节承压的情感未有缓解。第壹财经记者了解到,产业链上游硅料环节更多企业、包含头部企业正在开始规划和酝酿新的减产或停产计划,尝试应对即将到来的下半年市场挑战。
行业咨询机构InfoLink最新报告指出,预期今年三季度内将有更多、更大规模的硅料减产或停产情况发生。“硅料环节的存量产能与增量产能之间的矛盾已经箭在弦上,真实的产能清退将在下半年逐步残酷开启。”
“中长期坚定看好光伏行业。”谈及行业前景,武飞表示,如今的光伏发电占比5%,2040年光伏发电占比50%,未来20年光伏发电10倍至20倍的成长空间没有改变。
武飞呼吁,银行和金融机构不要“下牌桌”或脱离市场,光伏行业眼下的“惨烈”是暂时的、阶段性的,可能到明年年底就结束了。他说:“供应链金融和明后年上游的并购重组机会较大,找到好的选手并陪伴完成并购重组对金融机构而言是巨大的机会。”
历经过去十多年的爬坡过坎和洗牌,光伏已成为领衔我国外贸出口的"新三样"。"全球光伏产业近90%的产能在中国"、"光伏组件全球排名前十的企业里,中国企业占七家",中国光伏企业的成绩不可谓不斐然。
站在新一轮深度调整的十字路口,光伏产业正面临市场跌宕起伏、技术快速迭代和全球贸易纠纷等多重挑战。光伏企业要想突破内卷式竞争、实现持续健康地发展,或许一定需要挨过这一轮“惨烈的”市场化洗牌,让市场来决定谁能继续“留在牌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