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孙晓萌｜北京报道
“我有一台1976年产的宝丽来sx-70 alpha 1，比我的年纪还大17岁。”“90后”摄影爱好者梓鑫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宝丽来一次成像相机sx-70系列于1972年开始发行，根据不同系列，发售价格在两三百美元不等。“为了买这台明星同款宝丽来，我花了近4000元。”另外，这款相机配套相纸价格也不低，均价在120元以上，一盒相纸仅有8张。
“成像效果太复古了，喜欢就会愿意买单。”梓鑫说道。
不只是宝丽来相机火热。近两年，从千禧风格回潮，再到CCD相机翻红，这届年轻人对于复古文化的热衷，再次印证时尚是个轮回。
从“50元一千克”到“500元一台”
CCD全称是charge coupled device，该类相机以电荷耦合器件为感光元件，光线透过镜头在感光耦合组件上发生电荷，电荷通过读取电路转化为电信号，最终转为数据贮存，光线由此定格为影像。20多年前，CCD在数字成像技术中一度非常流行，如今已经被CMOS（互补金属氧化物半导体） 传感器 取代，仅在一些特殊领域，CCD仍在被使用。
2022年下半年，CCD相机突然翻红。图像朦胧、低像素、粗颗粒，所有时代赋予的技术硬伤被社交平台包装成了千禧年、氛围感、胶片感等形容词，风头一时无两。曾经按斤回收被视为“电子垃圾”的CCD相机，涨至平均一台数百元。
从“50元一千克”到“500元一台”，CCD相机身价暴涨的同时，一些明星款甚至涨到了令人受惊的价位，例如康泰时tvs digital，目前在二手平台均价在3000元以上，原厂包装、配件齐全，成色近乎全新的一台二手机甚至标价为5599元。康泰时tvs digital发布于2002年，某摄影论坛显示，这款相机发售价为128000日元，以当时汇率折算大约是人民币7000元。
以机身造型出圈的富士finepix 6800z，是当年的“法拉利联名款”，二手平台上成色较新的也要1500元左右，它发布于2001年，某摄影论坛显示，这款当年发售价也为128000日元。20年过去，如今这两款相机的差价，即可以归结为明星带货效应，二者也有硬件上的差距。
其实，最先在社交平台上出圈的是康泰时胶片相机，目前康泰时t3价格已经过万，二手平台均价为1.7万元左右，最高标价为2.81万元。由于康泰时已经停产，市场上流通的相机数量相对稳定，业内认为即便热渡过去，康泰时t3的价钱也将稳定在万元上下。
爱上复古相机的还有阿正。然而，价格成为阻挠摄影爱好者阿正入手胶片机的决定因素。“我周围玩胶片的人非常少。”阿正生活在北美，自从有了玩胶片摄影的念头，他始终在挑选心仪的价位中等的二手机，“我这边的胶片机要么二手价格太便宜，要么是过于贵重的收藏款，中等价位很少见。”因为用户少、市场小，他所在的城市胶卷冲印店也少，而且近期胶片价格涨了很多，阿正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我有4台相机和7个镜头，虽然不停在买，可是技术进步不大。我觉得自己都快成‘器材抚摸党’了。”阿正自嘲道。
一个“器材抚摸党”的自白
如何挑选新器材、匹配旧器材，阿正有自己的偏好。
阿正的第壹台相机是佳能EOS 600D，“那时我刚上大学，想买一台相机记录旅行。我也没做功课，直接到了五棵松的摄影器材城，在一位店家的推销下买了这款套机，当时花了4300元。”这款套机服役近十年后，阿正感受到它“不够用了”。
讲起自己的第壹台相机，“它比较老了，触屏、 WiFi 这些新功能它都没有，一开始是想换成近两年的新相机。最后，我反而置换了一个更老的佳能EOS 5D mark2（以下简称5D2）。”阿正解释道，“5D2是全画幅相机，和半画幅的600D比起来画质明显有提升。”5D2发布于2008年，当时单机发售价是16800元人民币，阿正入手时仅花了1600元。这时，他把第壹台相机拆分转卖，总共卖了1900元。
为了搭配这台新入手的二手相机，阿正又购入了3枚二手镜头。一枚佳能24～105mm焦段，光圈F4的镜头，花费2500元；一枚70～200mm焦段，光圈F4的镜头，花费3500元；一枚35mm，光圈F1.4的定焦镜头，花费2500元。为了配齐所谓的“小三元” （一般而言是3个恒定F4光圈的镜头），阿正花费了近万元。
虽然花费不小，可是“在有限的预算里面，我尽可能地体验到了不一样的相机和镜头，而且相机的更新换代不同于手机，很多二手器材成像很有风格，不论过多少年，‘好东西’还是‘好’。”相较于机身，阿正更看重镜头，他举了一个例子，“近期热映的电影《沙丘2》，一些镜头采用了昵称为‘八羽怪’的helios44-2老镜头拍摄，就是为了它焦外‘旋焦’的特色。”旋焦，是特别漂亮的漩涡状焦外散景，很多导演都对这枚镜头青睐有加。
除了一台二手的5D2，阿正还有一台二手奥林巴斯E-M1 Mark 2。“这台相机是M43画幅，画幅小，相应的机身、镜头也很小巧，防抖优秀，并且这款相机的镜头阵容很不错。”阿正给这款奥林巴斯的相机配了两个镜头，一枚12～40mm焦段，光圈F2.8的镜头；一枚17mm，光圈F1.8的定焦镜头。机身镜头总计花费5000元。
复古富士成“顶流”，购买需摇号
阿正选择奥林巴斯的部分起因是其复古造型，但其实他本想入手的是富士相机。近两年来，富士凭借其独特的复古造型，和胶片模拟大火，可以算得上社交平台热度第壹的相机品牌，甚至很多爱好者调侃，富士实乃相机界的爱马仕和茅台，不仅要“配货”，还得拼运气。今年，富士x100系列第六代相机发售，仅某家网购平台就有50万人同时预约摇号，摇中才有购买资格，网友调侃：中签难度堪比北京摇车牌。
即便在海外二手平台，富士仍然是俏货。不同于国内二手定价深受市场影响，海外平台有时会采取原价减去折旧年限的做法。“一折买到富士二手机不是梦，可是真的太难抢了。”最后，阿正只好从亲戚手里借来一台富士x100s过过瘾。
两年前富士相机还未大火时，梓鑫就购入了全新富士XT-30二代，直到今年她仍然觉得这是一次极其明智的决策。2023年底，她的朋友想要购买同款，问遍了本地的代理店，店家均表示裸机无货。而梓鑫当时购买的套机，虽然镜头逊色一些，整单价格仅为7600元人民币，目前同款套机平均涨至10000元左右。二手平台上同款机型，卖家备注仅机身、成色九五新的二手机，要价7500元。
相机实火然而富士产能不高，客观上也形成了“饥饿营销”情形。另外，富士凭借着胶片模拟“押中”了复古回潮，并且相机简单操作便能得到满意的图片，颇受女性市场青睐。富士的成功，不难明白。
（文中阿正、梓鑫皆为化名）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24年第7期）